(其一)
羊年的春節(jié)跟隨表弟一家去到了他們的老家舍塊,去感受古樸的村落里簡單而隆重的春節(jié)。從東川到舍塊,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途中在某一岔路口上吃到了簡單卻極對胃口的燒洋芋,在落雪看到了老雪山上最后的雪景,一路走走停停路程雖不遠卻也用了3個小時左右方才到達目的地,也可謂翻山越嶺了罷。
去舍塊的路上經(jīng)過了落雪?!奥溲边@個地名我猜測許是因為海拔較高落雨成雪而得的吧,但仔細一想,若“落雪”是取自“丹楓翻鴉伴水宿,長松落雪驚醉眠”的話,那豈不是更有意境?長松落雪何其唯美的畫面??!落雪具體行政規(guī)劃我并不明了,只知道隸屬東川舍塊鄉(xiāng),曾經(jīng)的四大礦山之一。從小就聽得大人們說落雪有奇石名曰:“石將軍”,長得高大威武,雄壯肅穆,在相冊里也存有父親與“石將軍”合影的照片,彼時途經(jīng)落雪時心想:終于能像父親那般與之合影留念了。卻因路線與我們的目的地相反,最后也無緣見其真身一面,只得悻悻然離去,不知何時才能再來看上一看從小就憧憬的石將軍了,甚為遺憾。
對于落雪,我雖無太多記憶,卻能從母親口中窺見些許景象,昔日的落雪那可是紅磚綠瓦,人頭攢動,門庭若市,熱鬧著呢!可是,眼下所到之處卻處處破敗不堪毫無生氣,四處堆放的垃圾與廢墟無不顯示著它現(xiàn)在的落魄寥落,唯有幾幢搖搖欲墜的舊樓隱隱能看出似母親敘述的“當年”的模樣。當母親再次踏上落雪這塊荒涼的土地時,她興奮地拉著我到處給我介紹,嘴里卻連連嘆息:那幾棟房子還在著呢,當年才參加工作的時候就是在那兒上班的啊,怎么破落成這樣了?我們原來住的房子都已經(jīng)被拆掉了呀,唉,留下的人都沒幾個了……一個時代的變遷哪容得我們有半點怨言?重返離開了二十多年的故地,母親的激動自不溢于言表,然而言語中卻也透著滄海桑田、白云蒼狗的無奈。當下我對母親語氣里的失落與不舍莫名就騰升起了幾抹悲涼:即便落雪沒落至此,卻也承載著母親最初工作的情景,初戀的情懷,還有初為人妻,為人母的點點滴滴――那是一整個青春里最最重要的光景啊。
彼時,落雪的老雪山上還有積雪,在那塊接近無限的藍色晴空下更顯得清冷冰涼,旭日當空竟給不了心里的寒涼一絲暖意。抓一把雪塞進嘴里,眼眶忽地翻騰上些滾熱,若這些冰冷能夠把那些最珍貴的記憶封存起來該多好,這樣它們便不會融化在逝去的歲月里?!半x別家鄉(xiāng)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鄙竭€是那座山,人卻已非舊日的人了,回憶的步伐總趕不上匆匆變遷的時代,時光荏苒,獨余下那老雪山的山石亙古不變的經(jīng)歷著日升月落。
(其二)
元宵節(jié)過去也有些時日了,至此羊年的春節(jié)終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拖著厚重的步伐漸行漸遠。三月,春日的暖陽和和煦煦,那些櫻紅梨白也熙熙攘攘的開得不亦樂乎,然而,我心心念念想著的卻是位于遠方坐落在舍塊的山巒。
舍塊鄉(xiāng),網(wǎng)上能夠找到詳盡的介紹,在此倒也不一一贅述,但其中有一句卻不得不提――舍塊,彝語為“灑滿陽光的山坡”。在舍塊的幾日里倒是把這句話體會得真真切切。從早晨八、九點太陽翻過東面的大山開始,直至晚上7點沒入西面的大山背后,山坡上的村落都沐浴在陽光下,或溫暖,或炙烤。舍塊雖身處大山深處四面環(huán)山,卻不似想象中那般荒涼落寞,反而因為遠離城市的浮華與喧囂,更顯得質(zhì)樸,純粹。忽而想起諸葛先生的兩句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雖有些許突兀卻是當下心里所想。
在那片灑滿陽光的山坡上,所做之事都讓我興趣盎然歡喜之至,其中做的最多的便是眺望。比如,在夜色濃郁時坐在山坡上仰望星空,舍塊的夜空,美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漫天閃耀著的星辰如同灑在黑色天鵝絨上的碎鉆,仿若一伸手就能抓起一大把;再如,年三十吃完年夜飯后,便同家人一道順著盤山公路散步閑聊,夕陽將將墜入天際,視線鎖定在西面被夜色雕刻得剛毅又略帶些許冰冷的輪廓上。彼時,那些暗黑的輪廓嵌在橙黃色的余暉里,瞬間變得溫柔祥靜,“林壑斂暝色,云霞收夕霏”便是如此了,雖無鐘磬樂鳴倒也應了那句“羌聲色兮娛人,觀者兮忘歸”;或者,沿著山脊攀爬上舍塊中學再順山而下,湛藍無云的天空占據(jù)了視野的三分之二,剩下的視野便全被近處遠處的山巒占去,望著那些或圓潤或險峻的山巒,在碧空的映照之下連綿起伏,視線所及之處竟也望不到何處是頭。古人登高望遠遙寄思念,而今望著那些起起伏伏,胸腔里漲滿的居然只有一聲放肆的吶喊;又或,參加完關(guān)門宴,閑來無事便與家人跑到田埂邊去看山腳下的普度河,遠遠的能看到似有白色的水花翻滾。并不是沒有見過河流,可是那時看到普度河如蛇一般順著一座又一座的山腳不斷逶迤蜿蜒著向前,自由而奔放的姿態(tài),耳邊仿若聽到嘩嘩的流水聲,心里竟沒來由的高興起來。正欲轉(zhuǎn)身返回時,卻見屋舍后一樹桃花躍入眼底,那抹羞赧的身影,那般清麗的粉紅,宛如及笄之年的少女俏皮純真,所見所感瞬時就讓嘴邊的笑容爬滿了眼角眉梢。
“舍塊的山,山外有山,山山雄偉;舍塊的天,天外有天,清澈湛藍;舍塊的樹,堅韌脫俗;舍塊的水,晶瑩透亮;舍塊的云,神采飄逸?!本W(wǎng)絡上如是說。而對于我在舍塊的寥寥幾日里所看到的景致除了發(fā)出“哇-!”“喔-!”“啊-!”等奇怪的感嘆聲外,再無其他可以形容,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何謂詞窮。有些景色美到極致時,言語不足以形容,鏡頭不能夠記錄,唯有深深的鐫刻在腦海里才能保證它永不褪色!
作者 公司財務部 趙婷
(責任編輯:寧德志)